热至7分热度的甜牛奶,焙烤成金黄色的面包片,炸成小章鱼形状的脆肠,煎的半熟的荷包蛋,用筷子轻轻一戳就会流出金黄色的蛋液。
鲜嫩的生菜如同盛夏少女穿着的绿色裙裾,再淋上乳白的沙拉酱。
这是往日的“杏子式早餐”不敢想象的丰盛。
尽管因为合住人是个不靠谱的糟糕的成年人而达成了[完美的厨艺]成就,但是木户天生的懒散性子令她完全提不起兴致为自己的早餐大动干戈,往往是刚从冰箱里取出的牛奶与冰冷的面包片就打发了[咕咕]作响的胃。
[但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大叔也正好出门进货去了。]
愉悦地眯起眼睛,木户双手合十大声说着“我开动了~”。
京太郎是一条年迈的公狗,虽然是已经超过9岁的高龄,然而除了稀疏的毛发,一切都与往日一样健壮。它此刻温驯地蹲在木户脚边,从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
于是木户用左手拇指与食指捻起一只“小章鱼”,递到了京太郎低垂的脑袋边上。
“来,这是京太郎的份哟~”
伏贴在脑袋上的耳朵动了一下,似乎是被香味吸引的京太郎慢吞吞地抬起头,张口咬掉了“小章鱼”,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木户的手指。
被对方如此亲昵的对待,木户不由轻笑出声,起身从盘里夹走几个“小章鱼”放在京太郎的食盆里,无意识地吮了吮左手的食指,才大叫“糟糕”地跑去厨房漱口。
厨房里是流水[哗哗]的响声,而客厅里传来京太郎咀嚼食物空旷的回应。
手机铃声的响起就像在田园曲里不合时宜地揉进POP曲风,木户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湿漉漉的右手,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由坂打来的。
冲击性的消息。
“喂喂,杏子,警察找到你了么?!”由坂焦急的声音好像被刻意压低了一样,“怎么回事,他们说你是杀人犯啊!”
[咿——?]
只是简单的几个词的组合,然而[杀人犯]与[杏子]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入准确的位置,以致木户的大脑系统完全无法处理这一讯息,正是所谓的当机状态,满脸呆滞地握着手机。
然而对方还在喋喋不休:“杏子,杏子,你在听么?我猜警察马上就要到你那了,趁着他们还没来你赶快逃跑吧。”
“杀——人?”木户无意识地反复重复了着这两个字,才如梦初醒地手足无措起来,歇斯底里地冲着电话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会杀人我什么时候杀人了啊!我——”
“染崎麻央!”由坂不耐烦地打断她,“就算你冲我大叫也于事无补,昨天你当着几个不良少年的面就杀了她!”
“咿——!”木户发出了一声濒死的小动物一般的悲鸣,泪水从眼眶里[咕噜咕噜]地就滚了出来,“我才没有啊!我怎么会杀学姐,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
“好了你现在还是赶快想想怎么逃跑吧!”由坂再度打断她,“我也不能和你多聊了,就这样吧,以后别联系我了。”
“怎么这样?!”木户哭着叫了出来,“我该怎么办啊乃绘。”
然而手机那头却突然静悄悄的,并不是被挂断电话后[嘟嘟]的声音,也没有任何语言。木户双手紧紧握着电话,无措而轻声地啜泣着,几乎把救命的稻草压在了由坂身上。
[哐当。]
不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淹没了木户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啧。”紧接着传来的是不善的咋舌声,最初掩盖在焦急之下的恶劣口吻此刻原形毕露,就好像觉得[对面怎么那么烦人],由坂不耐烦地吼道:“木户绫里你别太天真了,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啊,真是的别问我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该怎么办啊!?作为朋友这个时候通知你跑路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呢,好了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电话终止。
此刻,由断掉的通话所指向的联络人的那方,名为[由坂乃绘的空间]里,爆发出了欢畅地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是远离人烟的地方,就算放声大笑也不会被邻居责备,由坂捂着肚子笑得坐在了地上,眼泪也因为强烈的笑意而钻了出来。
许久之后,由坂停止了大笑。双手撑着地,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真是绝佳的剧本呢。”由坂笑着对自己说,半垂下眼睑注视着手机,从里面抽出电话卡取出掰断,抛弃在了地上,“本来还担忧着最近频率太高被警察发现马脚怎么办……不过现在警察的注意力一定都被杏子给吸引过去了吧。”
这么说着的同时,由坂推开了通向卫生间的门。
在门口就出现了干涸的红褐色血迹,而卫生间里是一名被塞住嘴,困住手脚,浑身刀伤的约莫八九岁的小孩,脏兮兮又孱弱的模样一看便是常期无人照顾的结果,脸颊也像没有长肉似的略微凹陷,因此显得格外大的乌黑色眼睛惊恐地看着由坂。
[麻烦你一定要好好逃跑呀,杏子。]
心不在焉地这么祈愿着,由坂从口袋里掏出折叠的水果刀,将其打开,随后笑眯眯地蹲在小孩面前,将刀尖抵在他明显凸显出锁骨的瘦弱颈窝里。
“那么今天,也请多指教了哟~”
******
被突然挂断了电话而陷入了茫然的木户,很快便接受了自己被抛弃的这个事实。
将身体缩成一团,手指插入刘海里,木户仍旧无法接受自己成为杀人犯的这个事实。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然而随即,她想到了什么。
“一定是那家伙。”木户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手机,“为了妨碍我拯救世界而擅自用我的样子去犯罪,实在是不可原谅的恶魔——极乐鸟。”
但是接踵而至的,是对接下来的道路的惶然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简直如同进入进入了一个无解的循环,满脑子被同一个词语填充,就算放进去别的假名,也会立刻被新的、大量的[怎么办]推挤出去。
木户就陷入了这样糟糕的绝境中。
京太郎这时候从客厅跑了过来,静静地蹲在木户身边,用鼻尖拱了拱她的手臂下方。
察觉到这微笑的善意,木户就如同溺水的人遇见父母一样,抱住了京太郎的脖子,将下巴搁在它少毛却温暖地脑袋上,无声地哭泣起来。
“……怎么办啊,京太郎。”
自怨自艾地抱着京太郎哭泣了一阵,木户逐渐冷静下来,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哭泣也于事无补,深知这一点的木户决心采取力所能及的行动。
[现在的情况,恐怕就算解释也不会被警察相信,所以只能下逃这一条路了。]
这么笃信着,木户再度拿起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通讯录上有长长的一串名字,从初中到高中的同学,偶然认识的朋友或者是经常光顾的客人,光是看这份名单一定会认为持有人拥有广泛的交际面吧。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超过50%的号码是出于礼节性记录的,20%曾经有过来往,15%的旧号码因为嫌麻烦至今未删,剩下不到15%的备选名单,恐怕也会对[杀人犯]一词唯恐避之不及吧。就算怎么强调自己是无辜的,能够相信自己的也寥寥无几。
几番甄选下来,可以依靠的名单从上百人缩小到1的范围。木户紧张地咬着左手拇指指甲,却迟迟无法拨通这个电话。
要说为什么无法向这个人——月见命求助的话,并不是无法信赖,而是实在没有脸去拜托她。
大概大家都会有过这样的经历吧,小时候总会一起玩耍的住在附近的小朋友,被送入同一个小学,甚至一起升入初中、高中,却往往会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导致二人的分离。然而话虽如此,尽管逐渐失去了联系,却并不会断绝二人的情谊。
木户与月见,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
如果要说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能够相信自己,甚至不在乎被警方通缉的可能性而帮助自己的,就只有这位青梅竹马的月见命了吧。
然而,上周周末,木户却断绝了这份情谊。和一起毕业旅行的同学在街上遇见月见的时候,对她的问候视而不见,甚至说出“我才不认识你啊”这样残忍的话来。
事到如今,不光是木户没有脸拜托她的问题,搞不好月见就算听了她的请求也只会落井下石而已。
[完全没有可以求援的人嘛。]
木户绝望地把头埋进臂弯里,反复捏放着手心里的手机,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才行。]
虽然这么下定了决心,却犹豫着无法下手,苍蓝色的眼珠紧紧盯着[月见命]这三个字,就好像看着什么怪物一样。
这么犹豫的时候,月见却打了电话过来。
木户下意识地打算挂断,却反而按下了[接通],不由自暴自弃地想着[果然还是忍不住去依靠什么人啊],将手机举到了耳边。
[居然接了,万一被落井下石我真的会哭出来啊。]
然而从电话里传来的,并不是奚落的口吻。
“杏子,事情我都从组里的其他人那里听说了。”
冷静而平和的口吻令木户一瞬间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就好像那自两年前被闲置了的二人的过往。那是刚分离时,在阳光下洒落的屋子里,面带微笑与远在另一方的友人愉快地聊着彼此的生活。
“阿命……”
木户略带哭腔的嗓音柔软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眼泪不受控制地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阿命,对不起……”
[说了过分的话,真是对不起。]
于是从电话里传来了轻微的叹息声,月见命说:“别说这些了,虽然我告诉过他们别告诉警察任何关于你的消息,但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老地方见。”
“嗯,再见。”
挂断电话后,木户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用手机登上常用的聊天室里发了一条消息:
♀拯救世界的神:【愚蠢的人类们,本大神决定去拯救别的星球了,就此告别吧KuaKuaKuaKua——】
关机——
木户打开了炉火,抽出电话卡丢进火里,看着青白的火焰将它吞噬,鼻腔里是刺鼻的气息。
[那么再见了,木户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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